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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長松 – 專訪評定書得獎感言

 

得獎感言

 

  雖然我演講過很多場,但是今天站在這裡致詞時還在顫抖,第一是很高興,第二是很緊張,第三是很感恩,除了這些感覺外,得這個獎其實是百感交集。記得二十五年前得到兩個大的文學獎之後,自己仔細考慮後決定專心寫作,所以決定辭掉工作開始日夜顛倒,每天在書房趕稿時,幾乎到了六親不認的地步。…寫作過程當然有些許榮耀,但也有很多辛酸和艱苦,二十五年前我開始寫作,減少社交,開始日夜顛倒的生活,當時我的兒子很小才四、五歲,女兒也才剛剛出來,我是一個很忙碌的媽媽。有時候小孩子寄放在褓母那邊,但幾個小時後覺得捨不得又再抱回來,孩子又要抱去時又捨不得,每次都像生離死別,尤其我這個兒子,就是怎樣都不肯去,所以作媽媽和寫作之間其實是很大的失策。

  晚上在寫作時,長夜孤燈,寫到得意的時候,自己在那邊笑,還會改編劇,一下子演這個演那個,在那裡對白:這樣有沒有通?這樣感動嗎?寫到悲哀的時候,自己一直流眼淚,有一次我兒子對我說:媽媽你好像瘋子唷!這是很普遍的情況。尤其在趕稿子的時候,不眠不休,三餐不正常,有一次兩三點在附近買便當已經兩餐沒吃了,老闆娘驚訝的對我說:「廖老師你怎麼穿這樣?」才發現我鞋子一支穿紅色的一支穿綠色的不同雙。就是說一個人全心投入寫作時,其實是很孤單的,都不管其他事情了,人家說我二十五年寫五十多本書,品質和量都很驚人,但他們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,寫作的紀律,一個人一天用多少時間和精神,除了作母親外,身為人妻,我是很欠缺、不合格的,所以我要特別向我丈夫楊柏南致歉,其實他很包容,如果沒有他,就沒有今天的廖輝英,我不曾在任何場所感謝他,平常都只會跟他吵架而已,在這裡向他致歉和感謝。

  文學其實是在找人生的意義,尤其在我們迷亂、困難、沒有出路的人生找一個出口。寫作時真的很辛苦,真的需要體力和毅力,其實沒有人管的工作是最困難的工作,需要自我管理,所以人生都在想說沒要這麼困難、艱苦,但寫作其實是非常艱苦的,寫到現在筋骨都在痛,每天要吃安眠藥才能入睡,其實沒有人家想像的這麼光彩,你人生做什麼努力就要付出什麼代價。

  寫作時有什麼快樂?其實就是讀者的共鳴和回應,其實我不是專家,很多問題我自己也不能理解,我只是專門寫小說、專欄的,但為什麼這幾年變成很有名的兩性專家、親子專家、社會觀察家等等,我自己反省過,很多有困難的讀者,他其實有個誤解說我為什麼寫兩性、親子或婆媳間的問題寫得這麼好,或許因為沒有一個作者像我這樣,只要親自收到讀者的來信,一定會回覆,絕不延覆。我可以處理的我盡力處理,坦白說,我救過很多想過自殺者的性命,在這裡沒時間多談,有美國的、法屬一個小島,譬如一位台灣女性嫁給法國外交官,行囊有七本書六本都是我的著作,所以他有問題時都會寫信向我求助,寫作的最大慰問就在這裡,而不是你的名聲多大,版稅有多少。

  今天我得到這個獎感到十分感恩,為什麼?因為吳三連獎所代表的意義和別的獎不同,它代表的幾乎是半個終身成就獎,我還可以寫幾十年,所以不能叫做終身成就,它已經接近終身成就獎了,對於一個作家的質和量都有充分的考量,很公平,所以得這個獎我滿懷感激,一定會繼續努力下去,我想再寫個二十年應該沒問題!最後,除了感謝之外,要說一句話:我的小說才是我居住的地方,還是要再向我先生致歉一下,二十年之後,我當老婆的不可能再進步啦,謝謝大家!